在人類社會發展的歷程中,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總是相伴相生。隨著科技成果的產業化、市場化應用,新產業不斷涌現,傳統產業持續升級,產業結構因而被不斷重塑。當今世界,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方興未艾,產業結構加速演進并呈現出新的特征。其中,尤為顯著的就是數字經濟蓬勃發展對產業結構演進的重大影響。
產業結構升級,本質上是產業體系中相對較為高級的產業逐漸成為主導產業的過程,其發展方向是高技術化和高集約化。由于現實經濟活動的連續性,產業結構中各產業之間以及產業內各構成部分之間,并非絕對割裂而是存在著復雜而密切的內在聯系,產業結構升級呈現為復雜的系統演化過程。作為一種新型經濟形態,數字經濟基于互聯網平臺進行資源配置,催生出新的產業,為傳統產業提供轉型升級路徑,進而對產業發展以及產業結構演進產生影響。
當前,我國正處于經濟結構調整優化、轉型升級的關鍵時期,深入研究數字經濟與產業結構之間的關系,有助于更好理解我國產業結構在調整過程中出現的新現象新問題,進一步探索產業結構升級的方向和路徑,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數字經濟促進產業結構升級的內在機理
數字經濟與產業結構之間的關系一直是學界較為關注的課題。早期研究大多從數字產業化或者產業數字化的單一視角來研究二者的關系。隨著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發展日漸深入,綜合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兩個方面來探討二者關系的研究成果逐漸豐富。
從單一研究視角看,數字產業化通過信息通信產業發展帶動產業結構升級,產業數字化通過推動傳統產業技術升級和效率提升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從綜合研究視角看,數字經濟能夠為經濟社會發展帶來新動能,能夠推動產業結構向技術含量更高、環境友好型的方向演進,是我國產業向中高端邁進的重要驅動力。
數字經濟能有力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有其內在機理。歷史經驗表明,技術進步是產業結構升級的內在驅動力,同時會帶來經濟范式的變化。在新的經濟范式下,新興產業往往會超越傳統產業逐漸成為產業體系中的主導產業,并通過產業關聯、技術擴散等效應帶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從而使產業結構向更高水平升級。就數字經濟而言,其以數據為最重要的生產要素,數據的高效清潔、低成本、可復制以及可海量獲取等特點克服了傳統生產要素的固有缺陷,且能有效解決工業經濟時代邊際報酬遞減等問題,是能夠引領產業結構升級的新動能。在實踐中,相較于農業和服務業,制造業是與數字經濟融合發展的主要領域。
關注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兩個基本方向
數字經濟從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兩個方向刺激新興產業發展、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并不斷重塑產業結構的形態。
數字產業化孕育新產業,對產業結構產生影響——
數字技術通過產業化發展成為新的產業。經過信息技術幾十年的發展,電子信息制造業、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等已較為成熟,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產業發展迅猛并正在引領數字經濟的發展潮流。這些新的產業使產業結構的內涵日益豐富。
數字技術催生新的商業模式,新的商業模式進而形成新的產業。相比于以企業價值創造為中心的傳統商業模式,數字技術催生出以客戶價值創造為中心、基于互聯網創新的商業模式,緩解了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資源配置效率低下、社會福利無謂損失等問題,增加了商業利潤、激發了商業活力,進而發展成為一種新的產業形態。
產業數字化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對產業結構產生影響——
產業數字化催生了可感知的智能生產模式。在生產工藝方面,基于數字技術與工業軟件的增材制造技術,突破了傳統減材制造技術難以生產復雜結構部件的約束;在生產工具方面,工業機器人快速發展,甚至逐漸具備自我感知、判斷和決策能力,其廣泛應用代替了大量重復性的人類勞動。
產業數字化塑造了可視化的產業組織模式。作為數字技術賦能傳統產業的平臺和載體,工業互聯網實現了生產者、消費者、供應商、設備和產品的聯網,搭建了人、機、物對話的框架,成為信息的“匯集池”和資源的“匹配器”。每一個參與主體不僅能夠了解與自己有直接業務關系的合作者,而且能夠清晰地辨識與其存在間接關系的各類主體,同時實時監控物理設備運行狀況,從而做出精準的戰略決策、推動運營優化。
總的來看,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是數字經濟推動產業結構升級的兩個基本方向。雖然我國已經建立起了門類齊全、規模龐大的工業體系,但是產業整體的數字化水平依然較低,傳統產業的數字化升級將會極大地改變我國的產業結構。今后一個時期,需在大力發展數字產業化的基礎上,更加重視并加快產業數字化的步伐。
以數字經濟引領產業結構升級的現實路徑
面向未來,我們需更加著力推動數字經濟的發展,以數字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引領產業結構升級,以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作為產業結構升級的重要抓手,進而實現我國經濟結構的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
第一,夯實數字經濟發展根基,加快推進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
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應從戰略、目標、部署、路徑、運營等方面全方位進行統籌規劃。一方面,新型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需服務于構建新發展格局,形成“新基建”供給與需求的動態平衡。需以更加開放更加自信的姿態積極參與國際合作,與其他國家共同承擔區域性乃至全球性的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擴大基礎公共信息數據安全有序開放,加快建設國家數據統一共享開放平臺。另一方面,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應堅持“全國一盤棋”,兼顧推動區域協調發展。要開展區域、行業和企業的數字化轉型促進中心建設,強化數字化轉型公共服務,加強數字社會、數字政府建設,提升公共服務、社會治理等的數字化智能化水平。
第二,前瞻性推動數字產業化,加強前沿核心技術自主創新。
數字產業化是形成新產業、實現產業增量擴能的重要路徑,也是推動產業數字化的支撐和保障,在促進產業結構升級的過程中發揮著基礎性和先導性作用。當前,我國數字產業化動力不足,主要在于核心技術、前沿高科技、基礎性創新等方面相對薄弱,數字技術轉化及應用場景也較為受限。對此,一是要瞄準數字經濟領域的前沿核心技術,前瞻性謀劃未來數字產業化的方向,科學引導行業和企業的發展;二是要構建“政產學研用”創新共同體,積極參與數字領域國際規則和標準的制定,以數字技術標準的制定引領創新,實現從跟隨式發展向引領式發展的轉變;三是要擴大數字產業化中試基地和應用場景實驗室建設的規模,暢通產業化的“最后一公里”,解決數字技術在產業化過程中的堵點和斷點,打通產業鏈和創新鏈。
第三,促進數字產業協調發展,統籌全國數字產業空間布局。
數字產業的空間布局將是影響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重要因素,在我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關鍵時期,需以數字產業的合理空間布局夯實未來區域協調發展的基礎。當前,我國區域間的“數字鴻溝”依然存在,東中西部地區數字產業發展呈梯度遞減態勢。對此,需在全國范圍內統籌規劃數字產業發展的空間布局,加大中西部地區建設“新基建”的力度,彌補區域間數字基礎設施的差距,形成優勢互補的良性發展格局。
第四,實現產業的數字化升級,重點在加快健全工業互聯網的生態系統。
產業數字化是促進產業結構升級的主引擎,傳統產業需借助工業互聯網的生態系統實現轉型升級,推動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具體而言,需轉變思維,共建工業互聯網生態系統,大力鼓勵并支持實體經濟的領軍企業成為工業互聯網生態系統的主導者和構建者;創新生態合作模式,使生態系統的各參與主體形成更為緊密的合作伙伴關系,共同推進工業互聯網生態系統的協同發展;加快企業數字化轉型,夯實工業互聯網生態系統建設的微觀基礎;加快數字化軟件服務的更高層次開放,實現補鏈擴鏈強鏈并更好承接創新鏈轉移,加快提升國際競爭力。
來源:《經濟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