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提高科技成果轉化和產業化水平。歷次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實踐一再證明,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重大原始創新突破是基礎,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是核心,產業強大是關鍵。科研強最終落腳在產業強,才能最終展現出強大的現實力量。
科技成果轉化的本質是知識和能力的轉移與承接。科研成果到產業化中間存在著一條難于逾越的“死亡之谷”和“達爾文之海”,需要構建一個涵蓋“人-機-料-法-環”各類要素的科技成果轉化生態體系,以體系化的力量支撐科研成果源源不斷地走向現實生產力。從實踐經驗來看,我國科技成果轉化工作起步較晚,相較于科研環節和產業環節完備的要素構成,在科技成果轉化環節還存在諸多要素缺失。提高科技成果轉化和產業化水平,呼喚符合成果轉化自身特點的資金、平臺、人才、機制等要素體系和創新網絡生態。
體制機制創新是關鍵,探索科技成果轉化的新型舉國體制。試驗開發是最接近產業化的研發環節,也是科研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的關鍵環節。但是關于試驗開發由誰負責是一個難題。科學研究由國家財政資助,公共屬性明顯,產生的科研成果也屬于公共資產,可以由政府用于開發“兩彈一星”“嫦娥登月”“蛟龍入海”等公共產品的轉化。但是科研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關鍵在于開發面向經濟主戰場的產品,從而對經濟增長產生實質性影響。企業是從事此類產品轉化開發的最天然主體,而企業、特別是民營企業對政府資助的科研成果開展非公共產品開發,涉及科研成果歸屬權和國有資產處置等問題。筆者認為,我國急需推動科技創新改革向深水區邁進,對科技創新體制機制給予進一步松綁,構建一套行政主導的科學研究與市場主導的試驗開發相結合的轉化體制,打通“國有”科研成果向“社會”“市場”轉化的核心瓶頸。
金融是血液與催化劑,打造長期耐心的資本體系。科技創新不可能一蹴而就,大部分能夠保障國家安全和科技自立自強的硬科技,如光刻機、芯片、新材料、可控核聚變、量子技術等,投入極大、周期極長、不確定性極高,堅持長期供給體系至關重要。而我國金融資本普遍短視,青睞于短周期、回報快的領域和相對成熟的科技創新中后期項目,那些具有先發優勢、能夠產生顛覆性突破的項目成果,很難獲得金融資本的青睞和長期陪跑,使我國科研成果難于邁出走出實驗室的“第一步”。因此,我國急需引導社會保險等長期耐心資本積極支持早期科技成果轉化,為國家催化一批有核心絕活兒、引領全球發展的硬科技企業。
平臺是物質基礎條件,搭建全鏈條的共性技術平臺體系。科技成果轉化項目硬科技屬性明顯,對于高端設備與工藝平臺需求較高,初創企業沒有資金購買研發實驗設備或搭建平臺,往往在資金、產品周期等雙重壓力下無法邁過“死亡之谷”。科技成果轉化的過程是將科學理論、論文、專利等一步步工程化、產業化的過程,經歷應用分析與篩選、關鍵功能實驗室驗證、實驗室原理樣機、工程化驗證、產業化量產等多個階段,相應地需要概念驗證中心、小試平臺、中試平臺、量產平臺等支撐。現有基于國立科研院所、高校、產業龍頭等單一主體建設的相關平臺設備,或受制于體制機制束縛,或基于安全性、競爭性、產能等諸多因素考量,無法做到開放共享。我國亟須探索一套政府、市場和社會等多方共同投入的機制,建設一批開放共享的共性技術平臺,助力企業加速研發進程,縮減產品研發周期。
人才是第一資源,構建科技成果轉化的專業人才體系。從科研到產業,需要科學家、戰略科學家、技術經理人、高端工程師、硬科技企業家、硬科技投資家、產業工人等各類人才,分別承擔不同環節的主攻任務。就科技成果轉化環節來講,需要培育“技術型官員-戰略科學家—硬科技企業家—硬科技投資家—高端工程師—技術經理人”為一體的科技成果轉化人才體系。此外,圍繞科技成果轉化人才培育,構建一條科技成果轉化人才培養、選拔、使用、評價和流動的人才機制。除此之外,將科技成果轉化人才放在科研人才同等重要的地位,在國家層面設立對標科研領域的科技成果轉化獎、優秀技術經理人等獎項,不斷提升科技成果轉化人才社會榮譽度和社會認可度,激勵吸引更多優秀人才投身到科技成果轉化事業中來。
創新生態是保障,打造科技成果轉化的創新網絡體系。目前,科技創新正由復雜向超復雜、“線性”創新向“網式”創新、不確定向超不確定、中觀向超微觀、超宏觀、超極端環境等方向演進。應對這一演進趨勢,關鍵在于構建一個科技創新網絡體系,以完備的創新網絡自組織體系、市場化的科技成果轉化篩選機制、一流的風險投資體系,形成各類創新主體、創新要素、創新資源自發聚集的創新生態和思想密集碰撞的創新環境,推動真正可以創造巨大價值的科研成果自發地孕育和持續地涌現出來。
來源:《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