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中國科技網
“十一五”以來,我國科技創新取得重大進展,從研發投入、研發人員、論文、專利數量以及重大科技成果產出來看,中國的科技實力得到了巨大提升。無論是科學研究還是技術創新,都表現出很強的跟進和創新能力,追趕的步伐不斷加快,在一些重要科研領域正在從“量變”走向“質變”,在一些新的科技競爭制高點上也占有一席之地。從國際上紛紛出爐的各種創新能力指數來看,中國在知識創造和創新績效方面的表現令人關注。歐洲工商管理學院發布的2012年全球創新指數指出,在全球141個國家和經濟體中,反映創新投入轉化為創新產出的“創新效率”指標,中國位列第一。美國智庫信息技術和創新基金會對1999—2009年期間40個國家的創新效率進行排名,中國也位列第一。
但是這種宏觀數據的變化與人們的直觀感受之間存在反差,特別是原始創新能力弱和核心技術缺失的問題,往往總是讓人容易將科技投入與創新產出的效益和質量進行關聯。這個問題需要從幾個方面來看:
首先,改革開放30多年,我國始終處在一個技術追趕的階段,引進國外先進技術和設備進行消化吸收,曾經是產業技術進步的主要推動力,國際上對我國在工藝創新和流程創新方面的進步給予很高評價,這與我國經濟發展的階段性特征也是相適應的。
其次,創新能力的提升是一個需要持續積累的過程。研發投入屬于知識投資,技術突破不同于基礎設施建設,指望錢投下去很快就能見到成效,那是不切實際的。目前大熱的一些新興技術和產業“火種”早在幾十年前就種下了。例如,從1976年到1992年,美國能源部出資9000多萬美元,委托多家研究機構和企業開展“頁巖氣東部工程”,2006年以后隨著水力壓裂技術的成熟,才興起了頁巖氣的開發熱潮。也是在上世紀80年代,美國國防先進項目研究局資助的3D打印技術取得專利,直到最近幾年才逐步實現了商業化運營。我國早在上世紀80年代就開始部署超級計算機的關鍵技術攻關,歷經20多年的艱苦努力,2012年全部采用國產多核處理器的“神威藍光”超級計算機才研制成功。正是有了本世紀初電動汽車關鍵技術研發“三縱三橫”的布局,我們目前才能緊緊跟上世界新能源汽車研發和產業化的步伐并有所創新。TD-LTE、第四代核電等前沿技術的突破,也是超前部署、持續創新的結果。
第三,在全球生產網絡和創新網絡的大背景下,產業發展的推動力呈現多元化。的確,核心技術是產業競爭的制高點,在事關國家安全的戰略領域,核心技術是買不來的。但是對于新興產業來講,核心技術只是對企業在產業分工價值鏈中的位置產生影響,無法決定產業本身的發展規模,甚至決定不了產業的發展方向。不同的技術路徑之間存在競爭,新興產業技術發展的不確定性更強,大量投入可能換來的是一個失敗的方向,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而市場規模、消費需求等因素在推動新興產業發展方面開始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近年來隨著我國城市軌道交通等基礎設施建設的大幅推進,旺盛的市場需求帶動了盾構機、地鐵列車等重大技術和裝備的突破。
第四,在產品“模塊化”時代,專業化分工高度發展,在產業價值鏈的不同位置存在著不同的“價值高地”,就看企業如何挖掘。韓國三星以舉國之力打造“全產業鏈”,在智能手機領域與蘋果公司抗衡,縱使如此,軟件操作系統和服務也是其明顯的競爭“軟肋”。通過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我國高速鐵路建設在不長的時間內實現了巨大跨越,即使部分核心技術仍然掌握在別人手中,但我們的集成創新能力和工程化配套能力得到巨大提升。如果要等到所有核心技術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們的高鐵、大飛機不知何時才能形成產業規模。我國太陽能光伏產業出現了巨大的產能過剩,表面上看存在投資盲目性,但實質上正是由于光伏產品明顯的“模塊化”特征,使得產業進入門檻降低,在原料生產、設計、組裝等不同的價值鏈環節都有利可圖,才引來各地紛紛上馬。而目前決定太陽能光伏產業發展的關鍵因素是市場需求,正是嚴重的國外市場依賴癥才導致了今天的產業發展困局。
2012年我國全社會研發經費投入有望超過1萬億元,各界對科技投入的產出都很關注。如果我們用評價經濟績效的眼光來看待科技創新的產出,用“投資少、見效快”的標準來考量科技創新活動,就會造成科學精神不在,學術浮躁不止。近幾年研發投入的高速增長,更多的是一種對未來發展的知識投資和儲備。切莫不要忘記,在科技創新領域我們總體上還是一個“追趕者”,在全球產業分工價值鏈中仍舊是一個“爬坡者”,在新興產業領域我們有望成為“并行者”甚至“領跑者”,我們的科技創新部署和安排必須適應這種角色的需要,這也是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深化科技體制改革要解決的核心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