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伴隨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的日益深化,以數字經濟為代表的新經濟吸納就業能力不斷增強,新職業新崗位持續涌現,帶動就業多樣化、從業者能力和素質不斷提升,為穩就業提供了重要動力。產業互聯網作為數字經濟新形態,正在成為中小企業創業和數字化轉型的“加速器”,也成為新就業的“溫床”。在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過程中,新經濟加速推動形成就業新趨勢,實現從固定就業到彈性就業、從傳統就業到新興就業、從雇用就業到靈活就業、從專業型就業到復合型就業轉型的特點。
2021年12月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我國經濟發展面臨需求收縮、供給沖擊、預期轉弱三重壓力。在此背景下,經濟工作需堅持穩字當頭、穩中求進,要在推動高質量發展中強化就業優先導向,提高經濟增長的就業帶動力。而宏觀政策堅持“就業優先”,需切實將就業指標視為宏觀調控的優先考量,包括財政、金融、投資、產業等各項政策都要支持和促進就業,改善人力資本,讓經濟增長創造出更多就業崗位并更多惠及中低收入群體。
近年來,伴隨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的日益深化,以數字經濟為代表的新經濟吸納就業能力不斷增強,新職業新崗位持續涌現,帶動就業多樣化、從業者能力和素質不斷提升,為穩就業提供了重要動力。新形勢下,要促進經濟增長與促進就業之間良性循環,推動就業崗位擴量提質和人力資本結構升級至關重要。通過新經濟帶動新就業,推進人力資本結構優化升級,有望更積極有效地賦能穩就業,進而提高經濟增長的就業帶動力。
一、正視新經濟對人力資本提出的新需求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羅伯特·索洛曾提出一個質疑——計算機無處不在,除了在生產率統計上。這個對信息技術能否提升生產率的疑問,被稱為“索洛悖論”。隨著計算機、互聯網、移動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突飛猛進,催生了新經濟,給各行各業帶來巨變,學界同樣有了新的共識:新技術轉化為生產率離不開生產關系即組織形態,尤其有賴于人力資本水平的提高。
新經濟之所以稱之為“新”,是因為其區別于以物質資本投入為主的傳統工業邏輯。在“科學管理”盛行的時代,經濟增長往往由物質資本的累加主導,能夠基本適應工廠環境的勞動力均被視為同質的,不會在經濟活動中發揮過多的能動作用。與之相左,現代經濟理論所強調的將經濟增長歸功于技術進步的邏輯,看到了人力資本與物質資本的關系本質上是“配合”而非“組裝”,從而至少將二者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看待。而在當前新經濟加速發展的背景下,物質資本的累積效應已趨于飽和,產品的生產、流通和市場交換均以人力資本為核心展開。
在此背景下,新經濟對人力資本提出了新的需求。一方面,新經濟的本質在于創新,是指依靠研發、新技術、新產業等創新行為帶來經濟回報的活動。不難理解,這類經濟活動帶來的增長動能,對于從事經濟活動的主體意味著更高要求。不滿足新經濟最低門檻的人力資本,顯然無法順利地從事新經濟活動。
另一方面,新經濟是指傳統經濟活動通過業態融合所衍生出來的新型業態和新商業模式。這一類經濟活動從結果上看,體現為某種“微創新”或既有經濟要素的整合,但絕非輕而易舉,而是對創造新業態和新商業模式的企業家才能提出了更高要求。因此,從創新經濟和新業態經濟兩個維度來看,適應新經濟意味著人力資本的標準和要求顯著提升。
從新經濟與人力資本的具體關系來看,新經濟要求勞動要素具備更為豐富的知識和技能含量,以保證勞動具有創造新價值的能力。在這一條件下,只有作為知識、技術和綜合能力承擔者的人力資本,才能成為新經濟的發展源動力。新經濟所要求的創新,已經不再局限于精英創新,而是使大眾創新成為常態。由于人力資本既是知識和技術的創造者,又是知識和技術的傳播載體,因此由精英創新到大眾創新,對人力資本的需求將會進一步增大。
倘若人力資本分布狀況不能適應新經濟的要求,不能有效激發智力密集型勞動要素的潛在創新能力,則新經濟摧毀舊產業的負面影響可能會抵消其催生新產業的收益,同時帶來就業市場的劇烈動蕩。
從更加宏觀的國際市場競爭力變化視角來看,經濟增長與國民素質的普遍提高關系密切。這是因為人力資本對長期經濟增長的意義,主要體現在豐富的人才儲備有利于對先進理念和先進技術的接納吸收,進而促進市場整體的技術革新。
在新經濟發展邏輯下,由于互聯網等技術基礎設施及其商業模式在全球范圍內具有廣泛的可復制性,新經濟活動的成敗,往往取決于行業人才的預見性和執行力。能夠適應新經濟發展要求的人力資本,在任何國家和地區都會受到熱烈歡迎,也是經濟體在國際市場競爭中能否搶先收獲新經濟紅利的關鍵所在。
二、新經濟賦能穩就業的機理及表現
更進一步分析,新經濟對穩就業的賦能機理,在于通過市場激勵和政策導向,提升人力資本的預期價值和使用效率。主要包括化解勞動力市場固有的結構性矛盾,促進勞動力充分流動,通過強化“創造性破壞”激發人力資本價值,提高人力資本預期回報。以下幾方面的表現尤為突出:
第一,新經濟能夠解決高人力資本的供需錯配問題。對于通過提升投資回報率開發“二次人口紅利”的訴求而言,延長正規教育年限的政策安排勢在必行。但在傳統勞動力市場存在信號缺陷的情況下,具有更高人力資本水平的勞動者往往面臨更大的結構性失業風險,從而會極大地挫傷人力資本投資的積極性。而大力發展新經濟能夠通過兩方面途徑解決這一問題。一方面,新經濟對技術創新的呼吁與高質量人力資本天然匹配,新經濟的崗位創造是解決結構性就業矛盾的題中之義。另一方面,大數據、人工智能算法等新經濟技術能夠助益勞動力市場的信息傳遞,有效提升勞動力供求雙方的搜尋和匹配效率,從而防止摩擦性失業轉變為結構性失業。
第二,新經濟改善終身人力資本開發的條件。正規學歷教育缺乏專業選擇的靈活性,在職培訓存在付費主體的博弈,均在不同程度上影響著終身學習的踐行。以大規模開放在線課程(MOOC)和知識付費為代表的新經濟業態,解決了傳統教育和培訓模式難以克服的資源問題和傳播方式問題,有利于進行全生命周期的人力資本開發。
第三,新經濟有助于全方位挖掘勞動參與率的提升潛力。隨著新經濟的蓬勃發展,眾包經濟、零工經濟、甚至特殊社會情境下的共享員工模式等新就業形態方興未艾。新經濟部門針對異質性的人力資本發揮了就業保護作用,提升了勞動力市場的就業柔性。
第四,新經濟具有應對老齡化社會的積極意義。隨著智慧醫療的技術創新和養老模式創新,新經濟有助于改善老年人口的健康質量,使大健康、幸福產業、銀發經濟成為面向未來的經濟發展新動能。
第五,新經濟降低了生育行為和兒童人力資本積累的成本。從就業市場的傳統特征來看,女性勞動供給的中斷是雇主作出歧視性決策的動機之一,深刻影響著女性就業質量和人力資本積累。新經濟在生活服務的若干層面實現了技術產品或服務付費對于家庭勞動投入的替代,使女性能夠專注于社會分工角色,從而降低了生育行為的機會成本,也更好地保障了兒童的人力資本積累。
新經濟以數據要素為關鍵要素、以數字技術為主要技術,在對人力資本發揮更大作用的同時,需要關注更多衍生出來的現實問題。北京大學新結構經濟學研究院發布的《“十四五”期間推動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發展路徑研究》報告認為,數據要素和數字技術進一步極化了勞動力市場需求和就業結構,更大提高了高技能勞動者的就業能力,需要更加重視低技能勞動者的技能提升。
三、助推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與新就業形態形成
當前,經濟社會呈現數字化和智能化的大趨勢,數字孿生技術、產業互聯網和工業互聯網、人工智能與傳統產業加速融合,基礎設施云化、中臺化、移動化,企業的組織形態、研發設計、管理方式、生產方式、銷售服務也隨之而改變。
新一輪產業革命的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和服務化,催生了就業創業的新業態和新模式,進一步助推新經濟變革。產業互聯網作為數字經濟新形態,正在成為中小企業創業和數字化轉型的“加速器”,也成為新就業的“溫床”。
一方面是產業互聯網成為中小企業創業和數字化轉型的“加速器”。產業互聯網具備“打造大中小企業融通發展新載體”的多重優勢。“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指出:“發揮大企業引領支撐作用,支持創新型中小微企業成長為創新重要發源地,推動產業鏈上中下游、大中小企業融通創新。”通過打造大中小企業融通發展新載體,發揮大企業引領支撐作用,搭建線上線下相結合的大中小企業創新協同、產能共享、供應鏈互通的新型產業創新生態,著力探索和推廣融通發展模式,助推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
如果說過去20年消費互聯網積淀了大量互聯網技術,培養了龐大的在線消費市場,為數字技術助力實體經濟發展打下堅實基礎,那么如今產業互聯網則為諸多產業難題提供了新的解題思路。比如在突破創新瓶頸方面,通過全流程數據挖掘和利用創造更多價值;在應對人口紅利下降方面,借助人工智能的算法學習人的經驗,替代過去高度機械重復、讓勞動者疲憊的工作;在促進社會價值創新方面,利用網絡效應和效率優化服務社會需求,助力鄉村振興、城市治理、應急救災。
另一方面,產業互聯網也成為新就業的“溫床”。數字技術在推動要素優化配置、提升創新專業化程度和加快資本積累的同時,對勞動力市場和就業產生著結構性影響。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20未來就業報告》(The Future of Jobs Report 2020)預計,到2025年,新技術的引進和人機之間勞動分工的變化,將導致8500萬個工作崗位消失,同時將創造9700萬個新的工作崗位。未來20年,人工智能、機器人、自動駕駛汽車等技術的進步,將使中國就業凈增長約12%。
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就業研究所發布的《數字文化產業就業研究報告(2020)》顯示,數字文化產業中游戲、電競、直播和網絡文學這4個典型領域全職就業約為1145 萬人,這些崗位也大多是新增崗位,或者從廣播電視等傳統媒體轉型而來的就業崗位。中國信通院發布的《2021數字化就業新職業新崗位研究報告》測算,2020年微信帶動3684萬個就業崗位,其中小程序開發、產品、運營等工作機會超過780萬個,其中很大一部分正是軟件開發分工細化后的新增就業。
這些新增就業崗位以數字技術創新應用為核心技能,依托信息網絡進行研發、生產、服務、管理等工作任務。據相關研究表明,數字經濟就業伴隨著數字經濟蓬勃發展,呈現出三大特征:一是崗位需求多元化,就業吸納能力不斷增強;二是就業薪資水平較高,人才吸引能力強;三是工作方式靈活化,兼職崗位需求旺盛。在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過程中,新經濟加速推動形成就業新趨勢,實現從固定就業到彈性就業、從傳統就業到新興就業、從雇用就業到靈活就業、從專業型就業到復合型就業轉型的特點。
在我國,數字經濟規模日益壯大。一方面,數字產業化領域業務范圍迅速拓展,以數字技術為核心的數字生態廣泛連接了海量用戶,為經濟社會的發展提供了有效助力,新模式新業態不斷生成;另一方面,傳統產業持續深化數字化轉型,不斷派生更多新職業需求和新就業機會,創造眾多新職業新崗位。從就業吸納能力來看,在此過程中,也產生了數字化就業的獨特人群和地域特征。數字經濟就業已成為助力下崗職工、殘疾人等群體就業的重要渠道。
誠然,在就業優先的導向下,穩就業絕不僅僅只是穩定就業數量,而是將就業需求視為經濟增長的前提,以此擴大經濟規模、調整經濟結構、提升勞動力市場容量,使經濟增長規模及其速度匹配或足以吸納勞動力市場的就業需要。由此而言,以新技術擴容就業規模,以新觀念改變就業導向,以新經濟調整勞動力市場就業需求,是高質量發展訴求下穩就業的必由之路。
來源:《中國高新技術產業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