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人民日報》( 2011年03月10日 24 版)
錢學森先生離開了我們,讀了《錢學森故事》,我對先生的敬仰與愛戴更加與日俱增,先生對我的指導和幫助歷歷在目。
1955年,錢學森先生在周總理直接關懷下沖破重重阻礙返回祖國,被任命為中國科學院力學研究所所長。時年我從北京大學畢業,與其他3名大學生一起分配到力學所工作,恰逢上世紀50年代中期,一批國外高級知識分子回到祖國,使剛入所的大學畢業生每人都有幸得到了一位高研作導師。我幸運地被分配到錢學森先生門下,成為先生回國后指導的第一個學生。作為一名青年學子,能有機會向科學大師直接請教、學習,這是我一生的幸運。錢先生對我的教誨貫穿了整個科研生涯!
1987年,錢學森先生委托我在北京大學舉辦“北京思維科學討論班”。在首次會議上,他興致勃勃地提出“思維科學”研究的重要性,因為現在的計算機是沒有“智能”的,所以如讓機器有點智能,那是一件了不起的事。錢先生推薦我去參加了國家“863計劃”,負責信息領域智能計算機的工作,并希望通過這個計劃對思維科學有所推進。
錢學森創建的“思維(認知)科學”體現了從工程技術、科學、哲學的不同層次的多學科、跨領域之間的交叉融合。他始終關注與實踐密切結合的可操作性,面對科技與人文交融,自然與社會發展,他在系統科學、思維科學、復雜性科學的交叉融合基礎上,為處理“開放的復雜巨系統(OCGS)”,創造性地提出了“從定性到定量的綜合集成法”,并且作為思維科學的一項應用技術構思了“綜合集成研討廳”。
思維科學,在國內外具有深遠的影響。我國上世紀90年代國家攀登計劃進行了智能模擬研究,本世紀初國家自然科學重大基金項目《人—機結合綜合集成研討廳體系》順利完成。
1990年,錢學森等在《自然雜志》發表了《一個科學新領域——開放的復雜巨系統及其方法論》一文。錢先生在學術上十分嚴謹,進一步發表了《再談開放的復雜巨系統》,把“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綜合集成技術”改為“從定性到定量的綜合集成法”;并安排我同時發表了《從定性到定量的綜合集成技術》的論文,對處理“開放的復雜巨系統”的方法論做了準確的闡述。
1992年,錢學森先生進一步把處理開放的復雜巨系統的“從定性到定量的綜合集成法”加以擴展,把專家們和知識庫信息系統、各種AI系統、幾十億次/秒的巨型計算機,像作戰指揮演示廳那樣組織起來,成為巨型“人—機結合”的智能系統。“組織”二字代表了邏輯、理性,而專家們和各種AI系統代表了以實踐為基礎的非邏輯、非理性智能,所以這個“廳”是21世紀的民主集中制工作廳,是辯證思維的體現!他還向我提出,我們現在要開拓第三個時代——“人—機結合”的大成智慧工程與大成智慧學。由于早在上世紀80年代我從錢先生來信中就得到他關于“人—機”關系的看法,所以從那個時候起,我便不斷向先生請教并在琢磨有關“以人為主,人—機結合”這一人類科技發展的新方向,從而開展了“從定性到定量的綜合集成研討廳”的創建工作。
我先后承擔了“863”項目、“攀登計劃”項目,并從1999年起承擔了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的重大項目“支持宏觀經濟決策的綜合集成研討廳體系”項目。充分利用專家集體的智慧,并以網絡技術和信息技術為基礎,把“研討廳”從“大廳”擴展到了“信息空間”,達到錢先生稱之為的“智界”,從而構成了“信息空間的綜合集成研討體系”,實現了錢學森先生稱之為“大成智慧”的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