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9日,清華大學自動化系“方崇智先生誕辰100周年紀念會暨方崇智教育發展基金成立儀式”在清華大學舉辦。會議深切緬懷了我國過程控制學科的重要開拓者、著名的自動控制工程學家方崇智先生,成立了方崇智教育發展基金,以此激勵后輩傳承先生的精神,光大先生開創的事業。參加此次會議的有清華大學副校長鄭力,原校黨委書記賀美英,原副校長、能源與動力工程系倪維斗院士,原副校長、航天航空學院教授余壽文,自動化系李衍達院士、吳澄院士、戴瓊海院士,西安交通大學管曉宏院士,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王浩院士,“方崇智教育發展基金”捐贈單位代表,方崇智先生的家屬、親友、同事與學生代表等百余人。清華大學自動化系黨委書記張佐研究員主持本次會議。
開創過程控制學科 推動學科不斷發展
方崇智先生(中)、吳勉(右)與前蘇聯專家齊斯加可夫(左)討論教學問題(清華動力系館,1956年)
方崇智先生是清華大學過程控制學科的開創者和我國過程控制教育重要奠基人之一。幾十年來,他始終孜孜不倦地探索,嘔心瀝血,為我國過程控制學科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
20世紀50年代,國務院制定了“1956~1967年科學技術發展遠景規劃綱要”,自動化技術成為國家優先發展的學科之一,那時的高等學校過程控制專業還是空白。方崇智先生有預見性地創建了熱能動力裝置專業自動化專門化教研組,擔負起電站自動化專門化的教學和科研任務,這是過程控制專業的雛形。此后,方崇智先生積極組織各方力量,主持制定了過程控制專業的教學計劃和課程規劃,明確學科方向,建立了學科教學與科研體系,為過程控制專業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方崇智先生積極響應國家向蘇聯學習的號召,但同時也敏銳地意識到在學習蘇聯的同時,也不應該完全放棄向西方國家的學習。本著這種指導思想,方崇智先生在1960年受命組建熱工量測及自動控制專業時,開始采用西方國家有關過程控制的教學資料。這些舉動都具有先見之明,也深深影響了國內許多高校過程控制專業的發展歷程。
為了發展中國的過程控制學科,方崇智先生始終堅持不懈地探索著,提出了許多新觀點和新構想,豐富了學科內涵,撰寫了以經典控制理論為基礎的過程控制學科論著和教材。20世紀70年代,方崇智先生又及時地將以狀態空間描述為基礎的現代控制理論引入過程控制學科,為提高師資隊伍水平,親自為教師開設了“現代控制理論”課,并積極開展相關領域的科學研究,不斷拓寬過程控制學科的研究領域。上世紀80年代,以現代控制理論為基礎的高等過程控制學科逐步形成。1987年方崇智先生將離散制造行業中得到應用的CIMS(Computer IntegratedManagement Systems,計算機集成制造系統)概念移植到過程控制學科,又一次將過程控制學科推向流程工業綜合自動化的新高度。80年代后期,他參與了由浙江大學和華東化工學院提出的在我國建立“過程控制科學報告會”的常態制度,以團結過程控制領域全國高校和工業企業的同仁們一起為促進和發展這個學科而努力奮斗。
在創建和發展過程控制學科的過程中,方崇智先生始終認為科研是學科發展的生命線。自上世紀50年代以來,他就親自領導和主持多項科研工作,有力推進了過程控制學科的科學研究進程。此外,方崇智先生對發展過程控制學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思想——專業教材和實驗室建設不容忽視。于是,他親自編寫專業教材并且親自動手設計和建設實驗室,為過程控制學科的持續發展奠定了重要基礎。
自1960年創建清華大學過程控制學科以來,方崇智先生一直奮斗在過程控制教學和科研的第一線,作為這個學科的主要倡導者和帶頭人,先生在過程控制領域的影響和貢獻是深遠和廣泛的,且并不止于清華和中國。
學科帶頭 不斷探索求新
方崇智先生不僅創建了過程控制學科,領導了過程控制學科的教學與科研,而且還帶頭發展了“控制科學與工程”學科。幾十年來,方崇智先生和其他領軍者一起,為該學科制定發展方向、制定發展規劃、培養學術梯隊傾注了大量心血,形成了自動化教學、科研和實驗室建設可持續發展的格局。先生在教學方面提出了“頂層設計,整體規劃”的改革思路;強調基礎理論知識教學和培養,加強實踐教學環節;對課程進行整合、優化和歸類,明確了課程的知識單元和知識點。科研方面形成了合理的學科研究布局。實驗室方面制定了建設物流環境下可柔性組合的離散與連續流程工業對象及其控制系統的規劃,為自動化專業教學提供包括學習型、設計型、研究型和綜合型等各種實踐教學環節。
方崇智先生始終不斷追求,探索著過程控制課程的教學改革。他翻譯了世界著名過程控制專家F.G.Shinskey的著作,系統地將F.G.Shinskey對過程控制的分析方法和思想完整介紹給國內讀者,這對推動國內自動化專業過程控制課程的教學改革非常有意義。此外,先生追求的以時域分析方法為主、將過程控制知識與工藝知識融為一體的課程教學改革思想,直到今天仍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導意義,值得我們不斷探索、求新。
在方崇智先生等學術帶頭人的帶領下,經自動化系全體教職員工的努力,清華大學自動化學科的學術水平不斷提升,在國內高校處于領先地位,在國際上也列入先進行列。
教書育人 培養自動化人才
方崇智先生(右)與博士生葛衛(左)(清華主樓實驗室,1986年)
方崇智先生從教六十余載,兢兢業業、無私奉獻,把教育當成自己畢生的事業,如今早已桃李滿天下。他是清華大學自動化系最著名的、被尊稱為先生的四大教授之一,也是國內及國際自動化界的知名教授。他博學多才,治學嚴謹,君子風范,以天下為己任、恪守做人做學問的原則,影響了清華乃至全中國自動化專業的教育事業,為自動化領域培養了大量的優秀人才。上世紀六十年代方先生指導的研究生,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吳官正同志在2008年給方先生的信中寫到,“數十年來,先生忠誠愛國,樸實無華,嚴謹治學,術業精深,教書育人,孜孜耕耘,成就斐然”。
清華大學副校長鄭力教授
清華大學副校長鄭力表示,方先生在清華教書育人一輩子,創立和發展熱工量測與自動控制、工業儀表與自動化過程控制等專業和方向,為自動化學科建設和人才培養貢獻出畢生才智,結出了豐碩成果,終身踐行了奉獻祖國、服務人民的人生志向。
在培育人才方面,先生始終強調工程應用,重視工程綜合應用能力的培養,他在教育實踐過程中也在努力親身踐行這些要求,包括提倡主動式學習、案例教學、開放思維教學、創新力培養等,形成多角度看問題、全面思考的能力。方崇智先生一生堅守的這些觀點,不僅影響了一代又一代自動化學習者和教育者,也影響了我國自動化專業教育的發展和方向。
自1959年起,方崇智先生開始招收研究生,1982年起開始培養博士研究生。他提出,研究生培養可以采用不同的模式,包括學術型研究、專業發展型、試驗研究型和工程應用型。方崇智先生多年前提倡的這種針對不同情況分類培養研究生的思想和做法,即使在今天也是有指導意義的,值得后人借鑒和學習。
方先生倡導厚植基礎、理實并重的育人思想。他常年親自主持制定和修訂自動化系本科和研究生培養方案,特別重視培養學生扎實的數理基礎和電子、力學、計算機等工程基礎,以加強實驗教學來提高學生解決實際問題能力的培養。強調素質教育特別是德育教育,他認為人才的培養首先是德育素質教育,主張素質教育應該貫穿在人才培養的整個過程中,與知識的獲取、能力的鍛煉相結合。
清華大學自動化系金以慧教授
作為新中國成立后第一批研究生,同時也是方先生指導的第一個研究生,清華大學自動化系教授、原系副主任金以慧深切緬懷了導師。她談道:“在教學崗位上我跟隨方先生多年,他的一言一行都給了我深刻的影響,終生受用。從給學生們準備考題的小事中就能看到,方先生把教學當成一種神圣的事業,他一絲不茍的嚴謹學風、嚴肅認真的教學態度、勤懇敬業的為師精神讓我一直牢記于心,激勵著我始終奮斗在教學第一線。他數十年堅持在教學、科研第一線親力親為、辛勤耕耘,為祖國的教育事業和過程控制學科做出了重要貢獻,他是我們后輩的楷模,是我們永遠學習的榜樣。”
方先生有著高潔的師德師風,他謙虛謹慎,治學嚴謹,淡泊名利,為人師表,誨人不倦。他指導的博士生——中國人民解放軍總裝部預研中心原常務副主任黃仲文回憶道,當年他入學時,方先生已是七十高齡,四年學習生活中,方先生以他老人家的言傳身教,不僅給予了黃仲文學業上的精心指導,更是在做人、做事方面給予諄諄教誨。1992年北京國際仿真會議上,黃仲文投了一篇英文稿件呈方先生審閱。取回稿件一看,密密麻麻的修改,使他大吃一驚,英文的硬傷暴露無遺。結合論文修改,先生從科技論文寫作特點與要求、用詞及語句表達等提出中肯意見,這對提升黃仲文的英文寫作能力幫助極大。記得在論文開題階段的某天,方先生約下午三點到他家討論,結果黃仲文遲到了半個小時。一進門先生就批評道:“怎么才到?遲到可能有原因,但不管怎樣,應當想辦法通知別人,這是不守信用的表現”。先生平和語氣之中帶著嚴厲的批評,這讓他觸動很大。黃仲文感慨離開母校已有二十五年多,細想起來,四年的清華歲月不僅是專業水平的提高,更為重要的是人生境界的提升。謙遜待人、踏實做事,這是方先生傳授給學生們最寶貴的精神財富,并成為黃仲文長期以來工作、學習和生活中始終堅持的基本信條,也可以說是踐行清華“自強不息,厚德載物”校訓的一種體驗。
傳承先輩精神 繼承自動化事業
中國自動化學會副理事長、上海交通大學李少遠教授
中國自動化學會副理事長、上海交通大學李少遠教授出席當天會議,他表示,方崇智先生在清華創立過程控制學科對當時的中國工業發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自動化技術是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興技術發展的基礎,老一輩自動化人當年在建模、系統辨識、優化控制、科學的方法論等方面的研究對當下新一代信息技術的發展同樣帶來了深遠影響,這正是自動化學科發展的驅動力和我們前進的動力。方先生特別重視人才的培養,這是大學存在的根本。今天的紀念會不只是在紀念方先生,更是在紀念那一個年代、那一段歷史。記錄著以方先生為代表的老一代科學家、教育家如何堅持立德樹人,更好地以培養人才作為大學發展的主要目的;如何結合科研工作,培養高層次的、社會所需要的人才。今天,自動化技術對中國制造業向智能制造發展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推動作用。培養自動化領域人才必須重視基礎,大學校園不是短訓班,打好數理基礎是一個長期積累的過程。受新技術影響,培養手段和方式也在不斷發展。但萬變不離其宗,方先生當時的一些教育理念對現在人才培同樣有著很好的借鑒作用。
創建過程控制學科的舉動影響了幾代清華人,作為清華大學的教授,中國工程院院士吳澄在采訪中表示,盡管他與方崇智先生不在同一個專業任教,但方先生在教育教學工作、為人處世態度方面對身邊的人都有很重要的影響。“他淡泊名利、為人師表、提攜后輩、與人為善,提倡團結共事,受到了學校中很多人的愛戴。今天方崇智教育發展基金成立也代表著一種清華人自強不息的精神。為學為人我們都應該向方先生學習。”
清華大學自動化系主任張濤教授
清華大學自動化系主任張濤談起方先生更是毫不掩飾崇敬的心情:“方先生是我國自動控制領域的開拓者之一。在他1949年學成回國前,過程控制在國內的發展還是空白。當年在創建過程控制專業時,他一再強調專業教育必須面向科技和工業發展的需要,面向國民經濟建設;強調本科畢業生必須具備堅實的理論基礎和系統的專業知識;強調理論必須聯系實際,教學必須加強實踐環節;強調必須重點培養學生動手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強調專業教學體系和課程設置必須與時俱進,合理配置,不斷改進和完善,跟上時代的進步。他們這一代老前輩為日后自動化學科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在國內甚至國際都有很大影響,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中國自動化領域的成就。方先生的教育思想和人才培養實踐,在當時和現在都具有示范意義,非常寶貴,值得珍惜,需要傳承和發揚。”張濤還介紹了今天成立的發展基金,他指出基金的成立不僅是在紀念方先生,更是要依托先生在學術界的威望為自動化人才的培養發揮更大的作用。
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研究員王浩
正如方崇智先生的女婿、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研究員王浩所言,方先生一生的家國情懷集中體現在與人民共進退,與祖國共進退,始終為國為民,培育人才。我們要學習他,今后也要站在整個國家需求的高處,看到科技前沿的遠處,干在智慧控制的實處,創新引領在靈魂深處。
鄭力副校長在發言中指出,方先生主要工作過的自動化系是學校雙一流建設的一支主力軍,承擔著率先邁入世界一流學科前列的重任。面對新型信息科技的飛速發展,面對各行各業的跨界融合,面對科技與經濟互動交織,如何培養引領未來的高素質創新人才,是自動化系必須堅守的時代責任。自動化系正在傳承方先生的學術之道,把握創新內核,以智能與系統為核心,以國家需求為動力,構架完善新一輪的自動化學科創新藍圖,推動自動化科技邁向新高度。希望自動化系傳承發揚方先生的為師之道,深化人事制度改革,培育出新時代潛心育人、矢志創新、德高身正、報國為民的高素質教師隊伍。
緬懷先人的目的更在于啟迪后人。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紀念方崇智先生百年誕辰同時成立教育發展基金,是為了學習方先生淡泊名利、無私奉獻的精神,并激勵后人把握當下、不辱使命。清華大學自動化系成立近50年,為國家培養了萬余名棟梁之才,他們是國家的建設者和社會主義的接班人。無論是在學術界,還是在國家發展的各行各業的重要崗位上,都有清華自動化人的身影。參加紀念大會的師生、校友紛紛表示,要認真學習方先生的優秀品質,繼承先輩的事業,努力工作、不斷創新,使自動化系事業蒸蒸日上,努力為國家做出更大的貢獻。
摘自《自動化博覽》2019年12月刊